獨立於世界之外


西元1954年,美國研究知覺的精神學家 John C. Lilly建造了isolation tank。這是一個隔絕了光線,聲音,讓人漂浮在與肌膚相同的溫度的鹽水裡的空間,一旦進入這個空間,人的一切感官等同被剝奪。 John C. Lily 之所以建造isolation tank是為了進行實驗。當年在神經生理學的理論之中,一直有一個無解的問題,究竟讓人類腦部持續活動的動力是甚麼?其中一個假設是這個能量是來自生物性的來自人內在的,與外在的環境無關。於是一部份的科學家們開始研究,如果所有來自外界環境的刺激都去除後,大腦是不是將沒有任何反應,開始進入休眠的狀態。在這樣的背景之下,Lilly決定打造一個環境能夠讓人完全隔絕於一切外在的刺激,檢驗這項假設。這是他開始研究意識(consciousness)的起點。

經過實驗之後,與Lilly想要驗證的假設相反,當他在isolation tank中停留約莫一天後,大腦不旦沒有進入睡眠狀態,反而更活躍。他開始經歷一連串的視覺和聽覺上的幻覺。

這個將近六十年前的研究,不但開啓了科學家對人類意識活動的研究的新頁,也成為現代藝術家創作的靈感。(荷蘭藝術家Melvin Moti以此為靈感的創作,也是第一個在美國的展覽將在今年十月底於MIT List Visual Arts Center展出)而我,則開始不由自主的想像,沒有了感官的知覺會是什麼?看不見了,當腦海裡浮現回憶的畫面,那究竟有多真實?聽不見了,回想起人們的話究竟是真的存在過還是只剩下我的想像?如果感覺不到冷熱,我會不會忘記走進冷氣房裡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的顫抖?

我知道自己從來就感覺強的過分。以科學家的語言來說,對於來自外在世界的刺激,我不但接收了,有時候還被放大到心無法承受的地步。我就像火柴一樣,輕輕一劃,就可以點燃情緒的火,所以像這樣的我,被剝奪了知覺後會成為什麼?走到邊境我看到的會是甚麼風景?

獨立於世界之外的人,是什麼?不獨立於世界之外的人又是什麼?又或者,我的問題應該是人是什麼?

或者是抱持著這諾大的疑問,人類從科學,藝術,宗教等等各種不同的觀點一直在探究人的本質。我站在這裡,看著這一切足以淹沒我的資訊,我知道這是或許窮盡人類歷史的每一天都沒有辦法回答的問題。

於是我一邊想,一邊想著這個旅程該怎麼往下走呢?我沒有答案,但我時刻刻提醒自己 ”Enjoy now"活在當下。每當想到這一生,只有一次2010年6月22日凌晨一點十八分,我就覺得這一分鐘份外珍貴。每當想到人與人間緣起緣滅,每一次說再見其實我們都不確定是不是還有下一次相見,我就份外珍惜每一次相聚的緣份,這麼想著,討厭的人都不可惡了; 我也更勇敢因為不願有遺憾。人是脆弱的,生老病死是我們沒有辦法改變的循環。接受事實讓我變得更豁達更懂得包容。呼吸的時候我感覺身體存在,喝水的時候我分辨每一口的滋味,看見陽光我擁抱這一天的燦爛,我感謝每一個善意每一個微笑,因為我知道有時候相聚只有一回我無以回報,所以我也盡我所能的給。這是我的生存之道。

也因為或許明天我就要離開這個你存在的世界,我希望我總要在今天記得告訴你我愛你。
我希望你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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